回南天,到处皱巴巴,地面折出一道道水痕。两天晚上下班,不想回家做饭,在外面吃。 前天下馆子,要一份凉皮,外加两块钱的面筋。店内无人,左右也是闲着,边吃边和宁夏小哥唠嗑,原来开馆子不是他的主业,他笑着说多条腿走路。直聊到我嗦完凉皮,拍拍屁股,一条腿走人。小哥热情地招呼下次再来,我听的是下次再聊,饭搭子也是话搭子,繁华大都市里,两个灰溜溜的背井离乡打工仔。
今晚嗦螺蛳粉,这家店无论何时来,都拥得挤挤密密。我数过,店内两排桌子,一排七张,每张四座,外加门外两张,拢共六十四座,每次来余位不超过五个。小小的房间贴得水泄不通。扫码下单的二维码只在桌子对角线上,于是我总是坐下,眼瞅对面狼吞虎咽,“劳烦,您抬抬手,让我扫个码”,对面爽快地收胳膊,关节柔韧性测试通过。 一直觉得这个店有意思,因为在别的馆子里,很难有机会次次都跟别人摩肩接踵,四个不知打哪来的人凑一桌,埋头嗦粉,偶尔抬头,辣得吸溜吸溜。在螺蛳粉面前,边界感和距离感都败下阵来。上周我来,等饭之际,对面姑娘忽然停筷,歉意地问“你没事儿吧”,我正狐疑啥事儿,看她神色猜是夹粉汤汁飞溅,好在有惊无险,连说没事,影都没见着。等我的螺蛳粉全家福上桌,正不管不顾大快朵颐,忽见对面姑娘擦脸,莫不是……?先道歉再说,“抱歉抱歉,太好吃了,一不小心”。她连连摆手,“没事没事,理解理解”。佯装无事,继续埋头。
今晚吃着,对面换了两拨人。后来的是一对闺蜜,坐定后在讨论什么辣。“中辣”,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,“加醋也好吃“,把碗往前一推。她们摆手,“不行不行,只能微辣”。没抵挡住诱惑,往我碗里瞅,同闺蜜讨论,“她这个河粉看起来不错”。“那是相当不错,比米粉更入味,你们试试”,我赶紧接话。俩姑娘笑嘻嘻。不是一家人,不坐一桌嗦粉,我们仨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搭上话。 正对面的姑娘原是柳州人,认证本店正宗无疑。我们在吃什么醋上发生分歧,我坚称桌上的山西陈醋好,她说拌了姜蒜的白醋好,各自为阵,摇旗呐喊。她的粉上桌,去隔壁桌拿了一碗白醋,先给自己来几勺,又舀一勺,在我眼前轻轻地晃,“来不来,来嘛,来一点,好吃的”,大大的眼睛,上扬的嘴角,我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接了那一勺,拌了两下,吃一大口。 “真不错”。我连声称赞。醋不错,还是姑娘不错?看破不说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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